一直在等
我一直在等,等一个人来告诉我说,我可以不用再等了。
外面阳光很好,明亮得让人不知所措,却没有温度,冰冷刺骨,觉得自相矛盾。天很高,没有云,当然,有一点蓝。风吹过高高的杨树,摸索着正在掉落的叶子,嗦嗦地响。
这样的下午适合怀念。这样的下午适合情绪低落。
找了整整九个月、让我痴迷的女子,最后发现竟只有十七岁。
她沿着沙滩边缘走
一步一个脚印
浅浅的陷落
她沿着沙滩边缘走
不想回头
她脱了鞋子
喜欢那种冰凉感觉
生命中没有多少时候
可以这样沿着什么没有目的地走
没有什么人规定过
只有十七岁才可以光着脚
十七岁才能为这样简单的事实微笑
她沿着沙滩边缘走
终于忍不住回头
是谁 是谁是谁
收藏起那些单薄的脚印
连带孤寂的身影
生命是否也是这样的一个诡计
她有点心虚
不能再为这样简单的事实微笑
微笑
她让我心痛。她说,
这是片冰冷的海水。我已经快不能呼吸。我喜欢有海的北方城市。大连。可是在那里也只待了半年。有很多回忆。很多很多。海边有阳光灿烂的少年对我招手。可是我清楚知道,我生命不能承受太过明亮的东西。最后我终于明白,面对喜欢的一切,感觉是重重的伤害和钝钝的痛。
光线越强烈的地方,阴影越浓重。
阳光下的一切,要么让人迷醉,要么令我茫然。
她妹妹告诉我,她刚出院,因为服毒。后来我旁敲侧击问她。她顾此而言他回避。
她又在情人节后问我那天做了什么。我说睡觉。她说卖花,玫瑰。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一直在等,等一个人来告诉我说,我可以不用再等了。
天轰轰地空响,因为风。有土地的腥臊,还有庄稼尸体腐烂的香。
沉默着不开口,那是由于无能为力,那是由于不情愿的妥协。极其可悲的是,连歇斯底里疯狂尖叫的勇气也被这循序渐进规规矩矩明明亮亮的“生活”剥夺。
想起一个叫Vivian的女孩,纯粹是因为她的歌曲。朋友说喜欢那首《老夫妇》,我说喜欢那首《半调子》;朋友说,哦,那她也喜欢。
喜欢歌曲开头Vivian的念白:自闭症小孩……;喜欢Vivian在歌曲中央像对着阳光下午后的山坡放肆地大声尖叫:半调子的歌…… ……
半调子的世界是秋天的
半调子的童年是有缺陷的
半调子的朋友是少之又少的
半调子的路是孤独的
半调子的歌是便宜卖的
半调子最爱的都是别人最恨的
半调子的内心是空虚的
半调子是不经意就抄袭别人作品的
半调子他真的不是有心的
半调子都是不敢多说话的
半调子其实是很想上进的
半调子的外表是挺有那么一回事儿的
半调子的Sense是很脆弱的
半调子有时是很有感觉的 可那感觉通常也都是别人的
半调子的颜色是温柔的
半调子的爱情是含羞草型的
半调子的女人也是半调子的
半调子的内涵是1/4的…
sep. 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