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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与命运》书评

December 14th, 2023

        我是不可知论者。
        更是厌世主义者。
        仅有冷峻的政治批判和善与恶、暴力与自由的哲理思索还不足以成就一部作品的史诗性,震撼人心的力量还在于对人性的毫不容情的剖析。
        人性如此之恶且无解……毁灭吧,毫无本质意义,存在本来就是一场意外。
        人性本恶,在近现代阶段,自由民主主义是兽性原始之恶,社会民主主义是政治单劣之恶。对于“文明”,越先进,越罪恶。
        本作最让我钦佩处,是无比细致又丰富的内容写实,这份真材实料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是任何花里胡哨投机取巧故弄玄虚不可匹敌的!查阅了解,作者在卫国战争期间,作为军事记者活跃在前线,搜集了大量创作素材,得以让故事视角在敌对双方的战场以及各自的后方,在集中营、劳改营、毒气室、肃反监狱之间自由驰骋,在现实场景与人的精神世界之中纵横捭阖,空间的广阔和情节线索的繁复赋予本作以恢宏的气势和全景的规模……于是钦佩渐渐转成无望的艳羡。
        这部洋洋洒洒70万汉字的巨著,如同老大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自身一样,史诗又臃肿。这种臃肿不仅是形体上的庞杂与繁复,也有着精神上的疲倦与懈怠。
        因为这部作品,我又开始思考“文学”作为一门艺术的定性:
        文学,是一种用口语或文字作为媒介,表达客观世界和主观认识的方式和手段。需要注意的是,不是所有文学都属于艺术。当文字不单单用来记录(史书、新闻报道、科学论文等),而被赋予其他思想和情感,并具有了艺术之美,才可称为文学艺术,属于语言艺术。
        本作完成于1961年,但一直被禁,1980年,瑞士率先出版了它的俄文本;1984年被译成德文;1986年英文版在美国发行。1988年终于回到了它的祖国前苏联。它所到之处,无论是瑞士、德国还是北美以至它的故土,都激起了极为强烈的反响。有西方名人为之溢美,也有苏联大家为之称颂。然而值得反思的是,又有多少此类作品的解禁、受赞、得奖,除了本身确有优秀之处,还掺着多少意识形态、政治需求的肮脏使命阴谋论?即使本作在苏联本土的备受推崇,联想到颜色革命雏形的萌芽期、老大哥解体前夕的特殊时段,此份推崇的纯粹性也值得商榷。
        政治对文学的影响是直接、巨大和深刻的,特定的政治局面会影响到文学的思想价值和审美风格,政治斗争的形势会影响到文学的方向和性质,处于统治地位的政治集团所制定和推行的方针政策及统治者的个人好恶,也会影响到文学的繁荣或萧条。而文学对政治的影响是间接的、潜移默化的,文学的形象的、隐喻的和象征的表现方式决定了文学是通过对人们的思想意识、人们的社会心理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来实现。
        文学艺术永远逃不过但还是应该呼吁,不应作为意识形态或政治述求甚至是政治诉求的利用工具。可以写史写纪实文学嘛,反正一样不得面世,何必非得污了“小说”这一型式。
        鸿篇巨制、亲历史实就能算作艺术杰作的话,与倚老卖老、以资历论辈份何异!
        请艺术回归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