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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的肖像

March 20th, 2010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哥特式的开头,阴郁而又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黑白老电影,即使在记忆中,那个世界里人们的眼神依然格外分明。年幼时就是被这样的幻景年复一年浸染着,我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像春天里尴尬的雏鸟,忧郁又寂寞地活在自己的年少;我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像永无岛上自由的彼得潘,任性而固执地活着,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与被伤害……
  然后,过了很多年,我再也不曾看到过那部老电影,甚至再也没有听说还有谁人知道这部老电影的名字。我开始怀疑,难道是年代久远我的记忆也已经模糊,难道只是我自娱自乐自己编撰的一个

梦么?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直到我16岁那年,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场合,翻开一本陈平的残破的旧书,在第一页、第一篇文字中,赫然出现了那样一个名字……我想,呵,那终究不是梦,我毕竟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
  有一个阶段极其迷恋歌特风格的故事——其实到了今天也同样如此。风格华丽,忧郁又哀伤,像是北欧的音乐,爱伦坡早期的小说以及希区柯克作品的开头。有点自我封闭,活在自己的一方小小的却又无限大的内心世界里。关于爱情,我们了解得太少;我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构建属于自己的爱情,以及关于这些的一切,爱人以及故事,甚至是色彩。
  万事万物都是双面的,利弊、褒贬各各不同。无论如何,我是需要感谢互联网络以及这个时代的通信方式。我了解了那是一部上世纪48年的电影,了解了罗伯特·纳珊,了解了关于它的一切的一切,也会去亚马逊淘最古老的原版著作,也从电驴上下来了DVDrip……但是,我只是得到它们,却再也不敢对其本身翻阅审视——它们只在我遥远的记忆里,只是像一个虚无飘渺的梦或者灵感。
  “一九三八年冬天一个傍晚,我走经公园回家。那时我年轻得多,腋下挟着一皮包的画稿,因为人疲倦,走得很慢。冬晚的湿雾在周围飘浮,飘过草场,和那时已经清静无人的林荫道。那些平时在道上玩耍的孩子已经回家,只剩下黑漆漆的、木叶尽脱的树,和一排排为雾气所湿的长凳,望去象一个个蜘蛛。……”然后,画家遇上了那个小女孩,那个飞快成长、半年里赶上他年龄的女孩。
  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原先以为清晰的思路开始混乱。22岁的时候开始有一个小小电台,在声音里讲述自己或者别人的故事。那真是一个貌似前生今世的故事,尽管时间短短,尽管它的开端和结局也如同一个梦一样虚无缥缈。在一起节目中谈到了永无岛,谈到了彼得潘和温蒂。温蒂像个小妈妈一样照顾着身边的男孩们,她缝起彼得潘的影子,给永无岛的孩子打扫房间,她和彼得一起游戏,他带她一起自在飞翔。 在那个童话故事里,彼得潘是个永远不会长大的男孩子,和自己的影子游戏,分离。他和一群孩子居住在永无岛,那是一个凡人去不到的仙境,那是彼得潘躲避成人责任的地方。 是否彼得潘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可是这世上,没有青春永驻的姑娘。永无岛上火花一样的爱,终究比不上风雨来时为一家人撑起大伞的那只手,比不上女儿在夜半沉睡的那张天使脸。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所以温蒂在最后会和彼得说再见。 而彼得潘,他只能眼睁睁看她远去、成人、结婚、生子。当温蒂老去时,小飞侠再度来到她的窗前,他还是当年那如水一样的少年面容,而她却早已做了母亲,再不是那个为他伤心的小女孩了,她的身体长大,她已忘记如何去飞。于是她只能蜷缩在墙角,努力再努力,把自己成人的身体缩到最小,她向他挥挥手,说:“go away,peterpan;go way,peterpan”,她挥手叫他走。 只是这一挥挥手,往事就这样白发苍苍去了。所以,这注定了是一个哀伤的故事,这注定了我们能说的只是“我们的结束了,别人的开始了”。

  Portrait of Jennie 。
  如果不是偶尔翻起,肖像里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

  Where I come from nobody knows
  and where I am going everything goes
  The wind blows, the sea flows, nobody knows
  And where I am going
  nobody knows…

 

Oct. 19th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