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今年初冬里第一个雾天。至少在我这样白天沉睡的人眼里，它是第一个。
　　天色有些黯淡，迷迷的白，湿润阴冷。猫蜷缩在井边。成群的鸟在空旷的田野与寂静的村落里来回飞翔、停落，不知疲倦，偶尔几声争执的啁鸣打破死寂。人们都去哪里了呢？我不知道。
　　转角处，路的外侧一大丛石竹，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整体枯败死亡，只留憔悴的一枝，在仅余几叶焦黄中略略染上几丝绿色。路内是小小几步方圆的闲置荒废旧园，斜倒的青石，垒成列的灰色小瓦，以及更为杂乱的秋后野草、野花、野藤蔓——初夏时候，我正是在这里拍到深夜里偷偷溜出洞的刺猬哩。
　　转过路角，宅地上硕果仅存的三棵大树之一就在这儿。它的身下，与死去的石竹之间，本应好好打理如今却成无人问津的野菊花，红或黄的花朵毫无香气，已经是衰谢前最后的坚持。它的身边孽长一蓬夏日里茂盛的枸杞，只是几周前饱满水润的艳红色小果变成暗红，收缩了形体。
　　世界是水灰色的。天空、屋舍、树木、河流、莲塘、田野、林荫路，还有人们、时间、风，都是灰色的。只是随意走到乡村的小学校边，那一片清脆的声音，五颜六色的孩子背影在操场空地上奔跑、跳跃……
　　我知道这初冬的日子里，世界还活着。

Dec. 8th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