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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

February 2nd, 2010

  “您说,真有预言这回事吗?”芙萝问,“可是若真有人有什么预知能力的话,那岂不是……”
  我静了一下,开始和她交谈,慢慢地说:“如果要说预言可能就要先说说命运这个东西了。记得很久以前,有人曾经和我说过,命运就如一条奔流的大河,有无数的支流汇入,又从无数的河道中宣泄而出。人类就如同大河中的无数生物,被河水带着从一条河道冲入了另一条河道。这河中的水,就是命运吧。可惜,大多数鱼是不知道水的存在的。”
  她苦思一会,又问:“如果命运真的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预言者看到的会是无数的未来?那究竟哪一个未来才是真实的呢?”
  “预言者就如同一条鱼,一条能够跃出水面的鱼。他们能看清一段前方的路,但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而已。他们能够看清的,往往就是面前的那两三条支流。他们的未来可能就在这些支流中,也可能不在。”
  “可是,可是,如果说,预言者们能看到未来,那他们就可以预作准备躲过不好的命运,迎接幸运的降临。他们预见的未来岂不就不是为来了?”
  我微微笑笑,说:“那时我也这样提问过,回答是,在一条河流中,绝大多数生物都如泥沙和浮萍,根本无知无识地随波逐流。只有少数的人有所觉醒,发觉到有一些无形的力量在左右着自己。于是他们挣扎、奋斗,却往往是毫无结果。少数的幸运儿被带往了一条幸运的河流,他们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力量使然,于是俨然以征服命运的强者身份出现。其事他们不过是河中一只小虾而已,一旦命运转换,这些所谓的‘选民’又会重新沉入水底。在小鱼小虾中有极少数的力量会继续成长,成为了比较大的鱼。大鱼中有一些会更有机会不经意地跃出水面,这时才会看到一些前方的河流。”
  顿了顿。芙萝立刻乖巧地端过一盘水果。我笑着看着她,继续说:
  “大鱼中有一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会不断坚持着跃出水面,试图看清前方的河流走向。我想呢,那些写下‘预言书’的预言家们就是这样的鱼。可是鱼并不是鸟,从命运的河流中跃起次数多了,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眼珠转了几下,又歪着脑袋问:“那么,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呢?不是有句话,叫人定胜天的么?”
  我想了想,淡淡叹了口气,“想改变命运的人很多。可是大多数人都不知命运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会有怎样的结果。也许改变命运的努力正是命运的一部分呢。好比河流中的一个鱼群,整群都向左游,只有少数几条想向右游,结果往往是被鱼群挤死或者又被挤带回原先的方向。真有一两条成功改变了方向的鱼,也多半会因为落了单而无法生存。而且,仅仅凭鱼看到的有限几种未来,又怎么能知道哪种就是真正幸运的未来呢?”
  “这就好比水中有一大块礁石可以挡住鱼网,想向它游去,反而可能会被水流冲向两边;拼命躲向边上的,说不定却有机会被卷上礁石了。而且,礁石之上最终究竟是好是坏还是未知数。”
  我笑着拍拍她的小脸,“其实还有,每条命运的河流都宽阔无比,一条鱼,哪怕是再大的鱼,想改变它的流向都是困难无比的事。”我不禁有点感叹。
  “可是,很多时候就算明明知道没有希望游向令一条河流,也总是要尽力试试的。唉!”
  说完,一点落寞悄悄爬上了芙萝的脸庞,她怔怔看着面前跳动不定的木柴火焰,清丽地面颊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我也有点伤感,这孩子,即使现在在我身边依然开心,但早晚要回去她自己的生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眼前的芙萝,不正是一条要在命运长河里苦苦挣扎的小鱼么。
  安安静静过了很久,她突然挪开支在我腿上的脑袋,又神气活现地跳了起来,抹抹小小鼻子,“我困啦,我要去乎乎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刚走到门边她又转过脑袋来:“可恶的预言说,到我长大了,你还是会娶别人……”
  顿时一阵郁闷的无力感,唉,这小妖精,和她唠叨了这么多,居然又是……真是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