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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雪(27)

January 31st, 2019

        来到楼上指定门口,敲门推门,进到房间。屋里坐着两个外国佬。一张口,互相说的是德文。凌炜暗道一声,幸好不再一模一样是英文!稍稍舒口气.但总体还是半信半疑着。
        各表情况,对答如流,面试的状况非常理想。然后有个简单笔试,要求用德语写一篇小文。这个题目更是不在话下——想当年替白大小姐写篇作业小文还得着银盾,如今这文采阅历,更上一层楼——刷刷点点,不多时便完成,直把两鬼佬看得频频点头。最后表态,凌炜基本算是通过,录取了。

        凌炜赶紧问:“多少钱押金?”
        外国人面面相觑,随即了然,转而告知:“不需要,你替我们工作,是我们付给你报酬,没有押金这个说法。”
        凌炜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
        “那待遇报酬是?”
        “我只是负责招人。我只能跟你讲,基本上是录用了。但我们公司比较特殊,得董事长面试点头之后,给我来了电话,你每月一百八十的薪资、管吃管住的待遇,才能落实,我才可以给你腾宿舍、给你预支半个月工资作生活费。”
        “那我什么时候再面试呢?”
        “你稍等,我问问。”随手拨个电话请示,告知,“董事长正会客。对不起,你还要再跑一趟。明天,十点十分,请你再来,与我们董事长面谈。九点半,我们先行碰头,仍然在这个房间。请一定遵守时间观念。”
        “您放心吧。”答应下来,告辞返回。
        回学堂和陈校长商量,明天上午还得请假,可以今天下午先把明天自己的课程调配上掉。陈校也没多说,协调着答应了。
        九点半,凌炜准点准时到了德国公司大楼,进去二层右边房间。德国人看看表,很满意。然后交待大概的行业规范、公司规定,等等。
        十点刚过五分钟,电话铃响,德国人接起电话,答一句“来了”,又聆听片刻,再答一句“知道了”。搁下电话,冲凌炜点点头,示意他上三楼——董事长准备见他。
        再上一层楼,也不用分什么房间,整个三楼除开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就一个大房间——董事长室。站门口轻敲三声,房间里有人应声,叫进来。
        房间内,硕大的办公桌后,董事长正背对门口坐在转椅上看报纸,听到有人敲门,说一句“进来”,然后缓缓收起报纸,也不站起,只是转动座椅回过身来。把报纸往桌上一放,一抬头,“凌炜?”惊讶叫出声,“凌炜!怎么会是你?”
        凌炜也愣在当场。面前正是自己的德文老师,高峰高先生啊!面容依旧,可是凌炜还是怔怔地不敢相信,呆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杭州吗?”还是高先生把他拉回眼前现实中来。凌炜还没开口,眼泪几乎先是要挂不住哗哗淌下来。半年时间相处,与高先生早已相交莫逆,亦师亦父亦友。叫一声“老师”,又缓上好久,忍住哽咽,简单扼要讲了这几年过往。总之现在落难,吃不上饭碗了。所以一心盼着今天这面试……
        “这还面什么试!我来就是为找你!找遍杭州,大小报纸都登了,还是没找着你,最后才放弃杭州来上海开始招人。”
        所谓否极泰来,这回凌炜心里总算有些底。
        “那您得给您公司下属打个电话,让他帮我安排个宿舍。他还说给我预支半个月薪水……”
        高先生摆摆手打断他。
        “你别管了。你明天来吧,我让他们帮你腾出一个别墅来。薪水不要从他们那里拿了,到我这里,我来给。他们说总包多少钱?”
        “一百八十块钱一个月……”
        “什么一百八十块钱!”高先生又一次打断他,“一个月三千,就这么定了。”
        ……
        面谈结束,凌炜感觉还是飘在云雾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门、怎么下的楼……还是那样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走在路上,简直都快不知道应该先迈哪条腿了!走了好几个小时,临近小学堂,才慢慢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便抑制不住兴奋。回到学堂忍不住跟陈校长说了:“校长,我先跟您道歉……有个德国公司,想让我当总经理。”
        “小伙子,当心点,别又让人骗了啊。”
        “不会不会,这回是当真的,德国公司是真的,挺好,他们老板我认识。”凌炜赶紧往下解释,“您这里,恐怕我就干不了了。”
        陈校长一听就急了。
        “我们都这样教二年,到现在这规模,你让我临时上哪找老师去!”
        “那也不成啊!即使不说公司让我住别墅——三千大洋一个月的工资……人往高处走,我不可能不去。”
        校长一听有这待遇顿时有点蔫,但终究不甘心。
        “那这么多孩子,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教?不说邻里街坊舍不得你,更不说孩子们舍不得你,你又如何忍心……你让我怎么办啊!”
        “您也别干了……”
        没等说完,陈校长炸毛了。
        “你这叫说的什么话!”
        凌炜赶紧安抚,接着往下说:“我都想好,我们去找一家正规的公立学校,把孩子们都送过去,学费都由我来供。有更好的机会,也不能耽误孩子们不是。至于您,您这里的房子我给您翻建重盖。漏了这么多年雨,已经破成了危房,再将就下去不合适。还有那厕所,我们缩在这后头,味道就不提,光是出入就不便……也由我来出钱,协调挪个地方——那原处就给您修处小花园吧。”
        陈校长一辈子是安分守己的人,听凌炜说得天花乱坠,怎么都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不可信,甚至暗自担心,这小伙子别是又遇到什么骗子或意外,气迷了心智。
        “董事长是我老师,都说好,明天一上班,就能预支头个月开支。三千块钱拿回来,咱们就能按刚才说的开始办。”凌炜胸有成竹。
        陈校长不再言语暂表默认,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