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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只是回忆 - v

January 30th, 2010

  我的一位朋友曾经说,如果时间是一个沙漏,希望有一只手将它翻转又翻转,那么,熟悉的人们再次相遇,相爱的人再度亲吻。
  我很早以前就会一种很古旧的西方宫廷圆舞,男女两两执手,旋转起舞,次第转换舞伴;可是无论转出去多久多远,一曲终了,最初的舞伴终会回到彼此眼前……
  八月初,某天我正在接机,AFK前同工会的几个德国小子发来简讯,说一起去台服玩吧,我们的人都在那。然后加油添醋说了等等等等台服的好处。于是,我上了目前的贼船。
  冒着生命危险又买了很多金币——当然只有那么一次,不敢再次铤而走险,怕被封停账号——我很用心,成为公会里第一个到达70级别的人,骑上飞得最快的座鹰,一共用了三周零二天。工会人不多,但大家都很积极地为卡拉赞做着准备。可是人真的很少,在线人员往往只有个位数。
  一段时间以后,中国的TBC终于开了。曾经多么期盼它开启,而如今又是多么憎恨它开启!工会原本寥寥数人,却还雪上加霜一个接一个走了。剩下的几个人开始讨论,继而争吵。有人建议,找一个中国工会合作;又有人提议,保留我们核心圈子的前提下找一个大公会投靠……最终都被一一否决。然后有人怯怯问,那我们回去么?不回去!大家的立场都很坚定。在日本的牧师说:回去做什么?!等明年AFK再来台湾?在广州的战士说:要回去的自己回去吧,明年AFK再来时,带你们升80级!……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大家,默默地每天按时上线。
  九月份某个周四,我像以往一样登陆游戏。可是当我打开工会界面,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只有我自己的名字孤零零悬在那里……很不争气,眼泪忍不住一霎间掉了下来。
  我等。我在每个英雄副本的门前集合点呆呆站着,过一个小时再换下一个……一整天过去了。一整夜又过去了。可是当我打开工会界面,始始终终都只有孤孤单单一个身影……绝望的心情……我趴在桌子上大哭直到累得睡着。我真的无法想象,有那么些人,出现在我们身边,成为我们生活里的一部分,然后,居然就那样,转身离开,再不归来……
  然后我想到,自己曾经不也正是这么做的么?然后我开始怀疑,我们真的都只是在一起玩一个游戏么,而已么?……
  那几天我上线就是坐在沼泽的巨大蘑菇顶上回忆。这次回忆的是PK。
  当我在环形山奋斗时,总有猥琐的部落偷袭我;渐渐发现,居然还不是同一个;再后来,它们干脆明目张胆组队以猎杀联盟小号为乐。我怒了!召唤70圣骑一只!不过很遗憾,其实刚到,就被那群部落一块乱棍敲死。真丢脸!原本就想讨好我的骑士脸上无光,召来他们工会竞技场队伍,与结队增援而来的部落开杀。
  在通缉部落的公众频道里,一个叫作Creymore的人士不停向我们通风报信。参与械斗的双方队伍越来越壮观。未满70的小喽罗就只剩我和那个Creymore。我负责打太平拳猫在远处火球偷袭奄奄一息的三等残废,Creymore总是身不由己以身作饵引来部落的野兽。
  最终环形山铺满白骨。各人道别。相识于江湖,也相忘于江湖,没人放在心上。
  当我59级别在地狱火半岛杀虫时,某无耻亡灵术士偷袭我——真得很无耻,64级别还偷袭!名字也很恶劣——关你屁士。杀了还不算,居然乐此不疲地守在我的尸体旁一个多小时。又怒了!再次召唤另一本工会骑士Flash。虽然级别都比它低,还是杀得它拖尸回血精灵哨所。
  这只术士也确实臭名昭著四处欺负小号,那之后每次见到这只术士,双方就动手。很好很强大,当我70级别骑上鸟儿时,它还在66级别游荡。哼哼,这下就不能怪老娘不客气了!
  某次途经沼泽蘑菇林,见几个小号正在桥头与一佝偻着腰的痨病鬼对峙;定睛一看乐了——不就是老相好“关你屁士”么!杀!那家伙拖尸六七次后,一只叫“彼岸芳菲”的小老虎说,估计它跑了或者下线了吧。我很有信心地告诉她:放心,那家伙很有职业道德,不死满二十次。决不会逃跑……小老虎发过来一个“orz”……
  …… ……
  正回忆间,有紫色文字闪动。居然是Flash!
  “那帮狗东西全叛逃回国了!这里只剩下我俩!”Flash很气愤地咒骂,“我在另一个工会,你也一起来吧。”
  于是,我像是个与兄长相依为命般的孤儿,加入了“神喻之城”。
  在神喻之城的日子心情很特别。有成长阶段就组队合作过的朋友,还有Flash,工会的朋友也都非常热情……但是没有归属感。就像之前说的,我跟Flash像是相依为命的孤苦兄妹般寄人篱下。
  我俩的装备在那里是最好的,英雄副本也可以不再去;但工会朋友很多还没到进入英雄副本声望。不停帮大家尽力刷副本,也帮大家取得卡拉赞的开门钥匙……我们兢兢业业做出最好的表现,因为神喻之城人也不多,我和Flash都不愿意再次经历无家可归的悲恸。
  很感慨的是,有次跟Creymore组队去破碎,发现同行的他们都顶着同一个工会名称,有说有笑还能轻松通过副本。真的是很嫉妒。像个羡慕别的小朋友有了新衣服的孩子般咬着下唇,又嫉妒又伤心地看着他们,甚至很恶毒地把Creymore念作Crymore,认定其肯定天天哭鼻子……
  工会开始卡拉赞了。很艰苦:只有一个坦克,除了Flash全团的紫色装备也不见得能比我多几件,我无聊时换上“噬日者”玩而坦克还只是一把蓝色小刀……用了半个月,无数次死亡后我们杀死了卡拉赞的猎人和圣女。
  某天上线,发现Flash把我前一天寄给他的魔化武器、金币等等都退给了我。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听神喻之城的人说,他也回中国去了。
  我安安静静地跟着团长组队、集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想:他为什么不跟我道别?他为什么不跟我道别?他为什么不跟我道别?他为什么不跟我道别?……在卡拉赞里,Creymore不停发来信息说他们打到哪了到哪了;而我,只是徒劳地在Boss面前,不停地去死,不停地去死……绝望像阴霾一样遮天蔽日,绝望像瘟疫一样令人窒息。
  然后我走了,飞回温哥华。虽然那边的工作都已经辞掉,但我,只是想走开……我把游戏账号交给了Amber。